第七章：重蹈覆辙，相亲见面

家人乱成一团，正在灶火里做饭的母亲几步跑了出来，沾满面粉的双手抱着黄牛的大脸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把黄牛涂成大花脸的时候，她终于痛哭起来。唯一岿然不动的父亲也闷哼一声，将木锨插在地上，锨身全部没入冬天的冻土中。

黄牛没敢去看父亲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父亲急剧飙升的怒气。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抱着奶奶，一秒钟也不撒手。

堂屋，黄牛把奶奶扶到座上，老人的手一直抓着黄牛，一遍又一遍的问“牛牛，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了啊，也不给家里捎个信”、“在外面干什么呐，累不累啊，天天吃得好不好啊”、“牛牛长这么胖，肯定天天吃好的”。

一旁的父亲也终于抓到机会，冷声问道：“你这两年出去干的什么活？挣了多少钱？”

父亲并非只关心钱，而是对黄牛两年前离家而恼火，想要用这个由头奚落他。

黄牛嘴唇蠕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难道他告诉父亲，自己这两年一直在山窝子里困着，跟一个怪老头学了两年拳？再说挣钱的问题，师父给黄牛留下了不少财富，除了那个独占一座山头的小院，还有许多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全卖出去，黄牛立刻就能身家几百万甚至上千万。

不过黄牛知道，要是真的那么干了，师兄绝对不会让自己走出那个大门。

黄牛身上依旧是两年前离家出走时几个朋友凑起来的千把块钱，哦对了，还有火车上帮人“算命”挣的五百块。

诚实的黄牛只能低着头，说道：“这两年啥也没干成，一无所有。”

“哼！”父亲脸色一寒，“怎么一无所有，至少你还有脸回来过年。”

端着饭进来的母亲听到这话立刻不乐意了，饭碗往桌上一搁，叉着腰就要开始发飙，可是这时候，黄牛的奶奶说话了，母亲立刻哑火。

“牛牛，我想起来啦。”奶奶松开黄牛的手，然后探入怀中摸了一会儿，最后拿出一个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

蓝灰色带条纹的帕子，很老的样式，现在基本看不到了。帕子摊开，里面是一个朔料袋，黄牛眼尖，认出那是麻辣味北京方便面的包装袋，虽然上面的图案已经磨去大半，可黄牛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北京方便面，父母不让吃，就只有奶奶悄悄地买来给他。

“牛牛，奶奶有钱。从你小时候奶奶就给你攒钱娶媳妇啦，来，拿着。”

奶奶将折叠的方方正正的塑料袋摊开，然后拿出几张依旧崭新的纸币。那种纸币黄牛小时候见过，依稀有些印象，是10元面值的大团结。以前没有100元面值纸币，这种10元大团结就是最大的。

在那个万元户就能家喻户晓风光百里的时代，奶奶竟然存下了五张大团结给自己娶媳妇，那时候的黄牛估计也就刚出生，还在襁褓中。

“牛牛，这是给你娶媳妇的，娶个会疼人的，奶奶不在了好照顾牛牛。”

父亲脸色惊愕，母亲也一脸的诧异，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手帕包着的塑料袋，也不知道这塑料袋中装着的大团结。

看到这五张大团结，黄牛感觉自己心中堵得慌。这只是五十块钱，放到现在，还不够点两个荤菜或者一瓶稍微好点的酒，而且这种纸币好几年前就已经停止流通，只剩下收藏和纪念价值。

可是可是在黄牛看来，这五张纸币比那个山中小院更宝贵，比那小院中满满的古玩字画更珍惜。因为它是奶奶的爱，一份珍藏了十几年甚至更久的爱。

声音哽咽，涕泪齐下，许久才憋出一声“奶奶”。

奶奶跟哄小孩似得拍了拍黄牛，然后提防的看着儿子和儿媳妇，“悄悄”把钱塞到黄牛手里，嘴里反复叮嘱黄牛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父亲郁闷的蹲坐在堂屋门槛上，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住，然后摸出火柴，可是不知怎么，划了三根都没划着，反而把火柴折断。正好这时候，母亲张罗好了午饭，招呼一家人吃饭。

奶奶坐的位置有点偏，几乎靠在了桌子角，父亲和母亲赶紧过来扶住老人，帮她矫正位置。这时候，黄牛却两手扳着桌子，平平的横移了一截，恰好将桌子摆正。装着黄花菜蛋汤的盆子稍稍晃了下，却一点都没溢出。

父亲和母亲都诧异的看着黄牛，只是眼中的神色略有些不同，母亲略有些懊悔，似乎在责怪自己怎么没想到，父亲却很是惊奇，疑惑的眨了眨眼。

黄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准确的说，饭桌才是一家人交谈的场合。

“等几天，你还是去跟那个妮见见吧。就算不愿意，也不能见都不见。两年前，你太过分了。”

父亲说的“那个妮”是黄牛的相亲对象，两年前说的就是这个人。不过，两年前父亲的口吻没有现在这个缓和。

黄牛却有些诧异，“这都两年了，她还没嫁出去呢？”

在黄牛看来，两年前自己离家出走，杳无音信，相亲这事基本上也就黄了，在农村，十八嫁人甚至有孩子的多了去，这个对象估计两年前就跟别人定下了，现在孩子都差不多会走了。

父亲冷哼了一声，只是他还没说话，一旁的奶奶就拉住黄牛，低声说：“牛牛，去见见，去见见，说不定就成了啊，奶奶还等着抱重孙子呐。缘分这东西啊，当年你爸跟你妈……”

“妈，吃饭，说这些干啥！”

如果父亲还是那种“你必须去、不去不行”，黄牛差不多又要谋划第二次离家出走了。他就是牛脾气，一旦犟起来，连老爹的面子也不甩。

可是，看着奶奶那浑浊的眼睛，感受着她那殷切的期盼，黄牛梗硬的脖子终于软了下来——“我去！”

父亲搁下碗，起身回到屋里，再出来的时候，将一张抄着号码的硬纸片放在桌上，“他爸前几天才给我打过电话，问我你过年回来不，说是让你们见一面，先处着，过几年再说结婚的事。”

黄牛根本没听父亲在说什么，只是惊讶的盯着父亲手上的东西，“爸，你怎么想着买手机了？”

父亲突然脸上一红，恼怒地说：“我是那赶时髦的人么，还不是前年给你买的，想着你出去见面有个手机，看看，还是牌子货！哼，你倒好！”

黄牛一脸讪笑，然后默默地拿起电话号码和父亲手中的诺基亚手机。

第八章：陌路重逢，故人再遇

18岁就需要相亲，这都两年了竟然还没嫁出去。而且，分明已经拒绝过她一次了，竟然还要和自己见面。这得是什么样的女生啊……

想到这里，黄牛有些头疼，虽然还没见到正主，可黄牛脑海中早已经勾勒出一副如花的模样。

走出县城汽车站的那一瞬间，黄牛真想直接拐去市里的火车站，再一次任性的离家出走。可是想到奶奶给自己攒下的那五张大团结，黄牛不由得摇头叹气。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如果自己再离家出走，肯定会给奶奶造成沉重的打击，要是再遇到一个扯淡的老头把自己抓走，下次回来说不定就见不到奶奶了。

他可以不顾父亲的脸面，可是他不能伤了奶奶的心。说直白点，他就是那种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牛脾气，奶奶的溺爱令他无力挣扎，也无法抗拒。

“哎，哪怕就是为了让奶奶高兴一下，我认了！”

第一次相亲的人都是这样，一边找各种各样或牵强或奇葩的理由为自己的抗拒心理做注解，一边又忍不住产生懵懂的期待和盼望，这时候长辈们洗脑的话语会幻听一样回荡在耳边——万一看上了呢，缘分这事情谁说的准呐？

没错，缘分这事情谁说的准呢？就像两块钱能买到五百万一样，谁说的准呢？

黄牛没有和相亲对象打电话，毕竟在他心中还是抵触居多。他只是发了几条短信，询问了女方的时间，然后约定两天后下午两点在一个名叫33天的茶厅。

县城不大，没什么私人会所，甚至连个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场所都没有，33天这种茶厅几乎是喝茶聊天的首选之地。

也不知道33天这个名字是不是《失恋33天》的意思，总之，自从这个电影上映并且爆红之后，33天茶厅立刻成了小县城里相亲男女的首选场合，好像不在这里相亲就缺了点什么。

当然，也有年轻人相亲的时候故意不选这个地方，那意思很明显。不过，这个地方是女方要求的，这更令黄牛心中犯嘀咕。

站在33天门口，黄牛手掌不停地在口袋边磨蹭，反复再三，最终还是拿出诺基亚，向那个号码发去一条短信：已到，我先去定位置了。

不等黄牛把手机装进兜里，就传来一阵震动，看一眼屏幕，果然来了一条短信：我也刚到，11号桌。

黄牛瞬间一囧，本以为自己提前到了，结果人家连桌子都订好了。

茶厅的桌子上没有桌号，有的只是临时牌号，点的茶水饮料零食上完之后会把这个临时牌号收回。

黄牛在茶厅里转悠了起来，他心中暗暗抱怨，女方也真是的，直接报出桌子的方位不得了，非得说什么桌号，害得自己把整个茶厅转一圈。却没想想，从他发短信到女方回短信才几秒钟，哪能在短信里描述的那么清楚。

不过还好，那些成双成对的男女直接排除，个人一起聊天喝茶打牌的排除，中年大叔和大妈也排除，剩下的目标也就少了许多。

走在过道上，黄牛突然感觉周围有一束束窥探的目光飘在自己身上。黄牛心中一紧，立刻想到自己超能力的事情，该不会是那个可恶的驴子把自己曝光了吧？

不过很快黄牛就发现自己虚惊一场，因为那些人的目光都是飘向右手边隔间里。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黄牛瞬间领悟，肯定是那个方向出现了90分以上的美女。顺着瞟过去，黄牛瞬间瞪大了眼睛。

熟人！

黄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火车上的邻座女子，她是在这里等人吗？

根本无需考虑，黄牛脑海中直接排除了相亲的可能。如果她想要找男朋友，愿意的人绝对能她脚尖前排到隔壁市去。

女子似有察觉，视线从手中的图录上抬起，眼睛含笑的向黄牛点了点头，“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黄牛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于是尴尬的挠了挠头，“你在等人吗？我来相……额，我来这里有点事，那个，先不聊了，下回见。”

紧张的小跑了几步，黄牛扶着过道尽头的墙壁喘息不止。他的心跳明显在加速，不知名的燥热从心中散发出来，传遍全身。砸了咂嘴，黄牛发现自己有些口渴，渴的很厉害！

这几天做梦时，黄牛不止一次梦到她，梦到她如画的身影，梦到她挥手的动作，梦到她……可是当她真的出现时，深深的自卑令黄牛如堕深渊，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安安心心找自己的相亲对象吧，她，注定不是自己能够高攀的存在。

黄牛在33天找了一圈，没有发现11号，然后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11号。黄牛心中升起一丝火气，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她该不会是故意报复，耍我的吧？11，这分明是光棍嘛！”

这件事真说起来也是黄牛理亏，毕竟两年前是他先放的鸽子，两年后被人家放鸽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一人一次，公平合理。

想到这，黄牛拿出诺基亚，然后拨通了那个号码。即便要一人一次，也得把话说清楚，免得回家没法跟老爹交代。

脚下踱来踱去，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下意识使然，黄牛来到了那个女子所在的隔间旁。这时候，一道熟悉的铃声传来。

黄牛听过这个铃声，火车上的时候就是这个铃声，《地下城与勇士》中赛利亚旅馆也是这个音乐。也正是这个铃声，令那三个学生有了搭讪的话题。

看着自己正在振铃中的诺基亚，再听旁边刚刚响起的背景音乐，仿佛有一道滚滚天雷轰落下来，劈的黄牛外焦里嫩。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巧合巧合，这一定是巧合！

铃声停止，诺基亚中传来接通的提示，黄牛虽然没有将手机贴在耳边，可是依旧听到了那难忘的声音——如同山泉沁心，清冽纯澈。

“喂，你好！”

沉默，久久的沉默。

女子疑惑的看了看手机，发现并没有挂断，于是又说道：“我在11号桌，北边靠窗的走道旁边，第……我看看第几个。”

她站了起来，可是不等她数数，就发现了旁边一脸呆滞的黄牛——他的吨位那么惹眼，想无视都不行。

再看黄牛打电话的姿势，女子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呆愕，等了十几秒钟，她怯生生的问道：“你是……黄牛？”

“白莲？”

黄牛偷偷想过无数次两人再次相会的场景，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形下。他也在心中勾勒过无数个要到女子芳名的画面，却从没想过会是这一种。

相对而坐，两人不约而同的低垂着头，视线紧贴着桌沿落在自己腿上。

冷场，绝对的冷场。

不光是白莲那冰云寒雾拒人千里的气质，还因为两人这不可思议的关系。黄牛嘴唇蠕动几次，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撬开话题的角度和支点。

这时候，一道震破屋顶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大仙！我终于找到你了！”

听到这个奇葩的称呼，黄牛身子瞬间一抖，差点滑到桌子底下。抬头看见走道上那学生三人组，黄牛只觉得自己流年不利，各种冤家路窄。

第九章：流年不利，冤家路窄

只是，黄牛的霉运远远没有结束，学生三人组出现的同时，邻座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个身材十分高挑长相颇为俊气穿着也非常时髦的男子来到桌面站定，然后看也不看周围的人，目光直勾勾盯着白莲。

“美女，我留意你很久了。没想到你是来相亲的，既然这样，我能不能毛遂自荐一下？”

听到这话，黄牛鼻子都快气歪了。尼玛，当老子不存在啊？老子好歹也三百多斤，坐在那也是一大块，你得瞎到什么程度才看不见？

自信男似乎刚发现黄牛，嘴里连连说抱歉，脸上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这位兄弟，相亲嘛，也得有自知之明是不？你觉得你的条件能配得上这位美女么？不如把你的位置让给我，这桌上的帐就算我身上了，怎么样？”

茶厅里的茶水、零食和饮料什么都非常贵，一般都是外面倍。所以，别看桌上只有一壶茶几样小吃，可是算起来少说得百十块。不过这是相亲的必须的投资，哪怕茶水一口不喝零食一口不尝也必须点，这钱绝对不能省。

在自信男看来，这胖子肯定是走了狗运，不知道哪个亲戚给他介绍了这么一个极品对象。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有戏，说不定这胖子出了门就会后悔今天的花费。

一张毛爷爷放到桌上，自信男看黄牛不为所动，于是又添了一张。似乎为了表现自己的阔气，自信男在掏钱时故意让白莲看到自己厚厚的钞票和一张张闪光的卡片以及手中那个带着圈圈标志的钥匙。

然而，在这些搅场的人到来时，白莲就已经拿起那本图录，进入了“孤芳唯有与书伴”的模式。

黄牛看了看自信男，然后将手伸向两张崭新的毛爷爷，就在自信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时，黄牛用手一推将毛爷爷送到白莲身前。

“桌是你定的，东西也是你点的，这钱理所当然你收着。他想买你的座位，你看怎么样？”

寂静！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爆笑，尤其是旁边的学生三人组，笑得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哎呀老赵，没想到啊，你竟然喜欢男人。这种一百分的妹子你都不要，偏偏选男人，哈哈哈哈！”

旁边两个小弟全都一脸大写的懵逼表情，不过服从老大的意志是他们许多年一直恪守的习惯，尽管心中疑惑，但一张床上睡出来的默契还是让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

“老大，笑死我了，不行了，我得赶紧发空间里去。”

“哈哈哈，老大，咱们下一辑视频里要不要把这个段子添进去？”

自信男面孔扭曲着，他扭头向学生三人组爆吼道：“张大宝，闭嘴。信不信我今天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黄牛这才知道学生老大的名字，之前火车上两个小弟都喊他宝爷，本来还以为是绰号，没想到他真名就是这个。

张大宝听到那个自信男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今天来这里只带了两个小弟，而对方身边簇拥着五个人。自己家虽然有点力量，可对方也不差，今天真要动手，说不定会吃亏。可要是掉头走，他以后在老家真没法混了。

黄牛看到眼前这情形，心中顿时一松。本来看到这学生三人组，黄牛下意识认为他们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毕竟自己在火车上忽悠了他们。可要真是找麻烦的，他们刚才只用抱着膀子在旁边看就是了，根本不用出声，那张大宝开口说话分明是要帮助自己。

怪事，怪事啊！

不过只要对自己有好处，黄牛也懒得去理会有什么古怪。他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自信男。发现对方竟然比自己高了半头，还用鼻毛粗重的鼻孔对着自己，黄牛心中一阵不爽，对自信男的厌恶又增加几分。

“死胖子，我们老大看得起你，买你位置，别给脸不要脸。”

“信不信老子把你踹出去？赶紧滚！”

“草，你聋了啊！”

黄牛无视旁边的狗吠，弯腰拿起一个玻璃杯，似乎要倒水，可是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脆响，只见黄牛屈指在玻璃杯弹了一下，然后就见一道道裂纹在玻璃杯上蔓延出来。杯子虽然还保持着整体，可实际上早已经四分五裂。

自信男等人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全都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玻璃杯的确很脆，稍一碰撞就会破碎，可是他们从来没想到有人能够仅凭一根手指敲碎玻璃杯。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在他们愣神的时候，黄牛飞速拈起一片玻璃碴，自信男还没回过神就感到脖子上一凉，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

你……

无论自信男一行人，还是学生三人组都惊呆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不敢相信有人可以屈指弹碎玻璃杯，更不敢相信有人会用碎玻璃碴子顶着别人的脖子，还是破皮见血的那种。

这是要杀人么？

自信男脸色瞬间煞白，再也看不出半点自信的影子，他双手高高举起来，表示自己不会轻举妄动，对上黄牛冰冷的眼神，自信男脸上满是讨饶。

颈上的剧痛甚至令他把溜到嘴边的脏话吞了进去，他以生平最快的语速哀求道：“朋友，别，别，别乱来啊，我家里可是……”

黄牛笑着拍了拍自信男煞白的小脸，示意他把手放下来，然后将沾着血的玻璃在他面前晃了晃，一点点塞入他钱包里那一大叠毛爷爷中。

“小子，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是不是？”然后不管这个吓破胆的公子哥，向吧台方向高声喊道：“服务员，这里碎了一个杯子，过来收拾一下。”

那轻描淡写的神情，就像斧头帮灭了其他帮派之后喊的“警察，出来洗街了”。

黄牛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做过。自信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平日里嚣张无比，张口废了这个闭口打残那个，可真算起来，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见血，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阴影。

自信男身后那些小伙伴们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去。无论一根手指弹碎玻璃杯的本事，还是拿着玻璃碴子威胁人的狠劲，都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他们早已经被吓破胆，哪里还敢对黄牛呲牙。

跟张大宝开架，他们绝对二话不说。毕竟都是一个县城里混的，他们知道张大宝的手段，也知道张大宝的能耐，己方人数优势下，完全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可眼前这个胖子不同，如果他们自己是校园混混，那对方就是江洋大盗，还是上了通缉令的那种。

看着老大脖子上浸湿的血水，一个小弟拉了拉自信男的袖子，“老大，龙哥他们等咱半小时了，赶紧过去吧。”

听到“龙哥”的名字，自信男赶紧顺坡下驴，有心放下一句“你等着”之类的场面话，可是颈上的疼痛让他紧绷着嘴，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十章：不是你嫁，我我要追

张大宝三人也被吓得不轻，心中暗道，还好自己没有找麻烦，不然，被顶着脖子的就是自己了。他们心中同样很疑惑黄牛是怎么弹碎的玻璃杯，可是想到火车上遭遇的情形，想到黄牛算命的能力，所有的疑惑瞬间开解。

大仙牛逼不解释啊！

“咳咳，大仙，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张大宝躬着身子，一脸讨好的神色，“大仙，您的法子可真灵，嘿，我竟然刷到无影剑了，哈哈哈，以后看谁还敢嘲讽我没有无影剑。”

黄牛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松，暗自庆幸自己运气，胡扯的话都能撞上死耗子，否则，张大宝他们找自己算账的话，今天下不了台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大仙的架子还是要端的，“咳咳，这是你的机缘造化，与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付了卦金，我给你解惑，互不相欠，无需感谢。”

张大宝嘿嘿笑了笑，“大仙，您上次给我打了五折，这可不行。一卦千金，我怎么能贪大仙的便宜，说出去还让人以为我张大宝不懂规矩。”

说着，张大宝点出五张红票子放在桌上，然后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票子上，“大仙，这是小弟的名片，以后大仙有什么俗事用得着小弟的，尽管打电话。大仙您忙，我们先走了。”

说完，张大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一脸懵比的小弟们也连忙跟上。

出了33天大门，一个小弟有些不解的问道：“老大，你什么时候出无影剑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对啊老大，咱们不是找那个死胖子算账的么？他在火车上把咱们忽悠的好惨。”

张大宝拍了那个小弟一巴掌，差点把他脖子拍进肚子里，只听张大宝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是个么！没看到大仙对面坐的谁啊？还记得他当初在火车上怎么说的了吗？”

“他说，那是他未来的女朋友。”小弟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夸张的神色，“我靠，他们在相亲，这竟然是真的。”

张大宝点了点头，“照这样看，就算他不会算命，也绝对不是瞎掰忽悠我们，这么说来我的无影剑也不远了。再说，你瞅瞅老赵他们，你觉得今天咱们要是上去找茬，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