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居委会阿姨详细描述了一下林倩儿的外貌,沈放并能得到希望听到的答复,接过阿姨递过来的临时人口登记簿,耐着性子从月头翻起,一个个排查,还是没能找到哪怕有一丁点联系的名字。
想想以林倩儿造假的手段,身份证上要是她的真名那就真见鬼了。
无可奈何的沈放垂头丧气地出了居委会,一路想着心事往家走,到了家门口妈妈却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门口掰豆角准备晚饭,看见沈放回来,笑着努努嘴,意思是说爸爸还在睡着呢,别进去吵着他。
妈妈眼角的皱纹夕阳映照下显得是那么柔美,温和溺爱的眼神时不时从自己脸上滑过,嘴角带着会心的笑容轻轻哼着一首歌,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进了屋里,再出来藏在身后的右手递到沈放面前,竟是一包大白兔奶糖。
妈妈笑眯眯地说,“乘你哥不在,赶紧吃了……”,坐在小木凳上看着沈放剥了一颗扔进嘴里,又问“好不好吃”,又说“妈以后每个月都给你买点”,又埋怨“别把纸扔了,留着玉儿还能做手链呢”……
絮絮叨叨的妈妈,从小到大总是偏着自己,病得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还没忘嘱咐姚玉好好照顾自己……嘴里心里明明都很甜,可眼睛却不争气想要哭,沈放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滚烫的泪水就溢了出来,止也止不住,他含糊地说着“好吃”背过身,不停地骂自己不争气,“妈妈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呀!”
持久力生猛的太阳从东边一直日到西边,终于在东钢一簇簇耸立的炼炉中渐渐沉没,等着哥哥买卤菜回来的沈放有些不好的预感,站在厨房窗前遥遥看向夜色开始弥漫的路口。
哥哥沈霖竟是没有回来,回来的是拎着两个大袋子的姚玉,她气喘吁吁地进门,顾不得擦汗就拉着沈放的手走到门口,还有些担心地朝屋里瞅了瞅,确信悄悄话不会被人听见,才微微踮起脚凑到沈放耳边,“放子,一会你爸不让我喝酒的时候,你可得帮着我说话……”
原以为是哥哥有话让姚玉转达,没想却是这个,沈放皱着眉头随口嗯了一声,拂开姚玉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啊?”姚玉抓着沈放的胳膊。
“有点要紧事,一会就回来了,你帮我打下掩护。”沈放有些急,明知道就算哥哥真去了打架也不会有事,但他还是很不放心。
姚玉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拉着沈放的胳膊却没放手,反而蹑着脚步跟了上去,“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呀?”沈放轻轻甩了甩胳膊,也没注意姚玉此时恼得脸色都红了,径自快步朝厂区门口走去。
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放的背影消失不见,双手握着拳头的姚玉紧紧咬着嘴唇,清澈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在想,放子肯定是去见那个女人了,那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不然他为什么不愿带着我……
有人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恍然醒过来的姚玉慌慌张张地低下头,生怕被人看见自己又气恼又伤心的样子。
“放子做什么去了?”妈妈用围裙擦着双手,故意没去看姚玉偷偷用手背擦拭眼泪,“这孩子,饭菜都做好了还往外跑,真是的……”
姚玉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苦,但她已经很用力地想要为沈放打掩护了,撒娇似的挽着妈妈的手臂,“呵呵,我突然想吃麻婆饼了,所以刚才缠着让放子给我去买呢。”
“哦……”妈妈心疼地摸摸姚玉的脑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咱们先回去吧,你沈叔叔要早点吃饭,一会他还要去办公室给上海打电话……”
“给上海打电话?”姚玉眼睛亮了起来,“是上海办事处吗?”
“应该是吧……好像是有事情找那个叫,叫什么来着,云荷?雨荷?瞧我这记性,是叫三河?”
“阿姨,三河是你上班的地方好不好?”姚玉笑得如夜花绽放。
“对哦,三河是我上班的地方嘛……管那个女人叫什么呢,反正跟咱们娘俩又没关系,是不是?”
“嗯!我才懒得管她呢。”
“对了,放子一直缠着我给他买篮球鞋,正好今天阿姨发了工资,就给他买了……一会吃过晚饭啊,你帮阿姨把这个惊喜给放子,好不好?”
“好啊!嘻嘻,顺便敲诈他一场电影……”
因为误会而伤心,也因突然的侥幸而窃喜,这就是姚玉,虽然单纯固执野蛮,但她同样有一颗柔似水的心,同样也有她独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她需要的只是一颗愿意等待她慢慢成熟起来的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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